2012年12月30日星期日

《无身份的失踪者》——第五章


  “好了,现在又要怎样调查下去?”心蕾咔一声,系上安全带,望着手握驾驶盘的赋衡。
  “先回家,找一天和Andrew一起去酒吧。”赋衡开始倒车。
  “因为酒吧的人肯定见过Iris吧?”心蕾说。
  赋衡不说话,只是点点头。回想Andrew说过的每一句话,这些都是线索,至于对寻找Iris的下落和身份有没有帮助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  一回到家,赋衡马上跑到睡房里去,把自己锁在睡房里。他把文件夹打开,翻开自己的笔记本,阅读Andrew提供的线索。从把第三者带进自己的婚姻里这点来看,Andrew的确是个对妻子不忠的丈夫。可是从他为了妻子,搁下工作,陪她去妇产科检查还未出世的孩子、亲手喂妻子吃保健品,还每天晚上按摩妻子的脚这些事情来看,他对自己的妻子还存有责任感,的确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。
  妻子也对丈夫不忠,常常趁丈夫晚上外出时也出门,有时还不回家。妻子没有反驳说丈夫也为了情妇不回家,证明了丈夫每晚都回家,尽管有外遇不是一件风光的事情,不过也算是一种爱家。从妻子的肚子来看,她应该怀孕了三个月左右。而距离Andrew报案的日子,已经过了大概两个月,所以虽然Andrew有了外遇,不过还是和妻子发生了性行为。
  这能证明些什么?赋衡反问自己,却被自己的提问给难倒了。如果Andrew的妻子没有来干扰他们的谈话,会不会得到更多情报呢?赋衡不经意地笑了出来,反正都约了Andrew今晚到酒吧了,到时候应该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了吧?要不要带上心蕾呢?从Andrew今天对心蕾的态度来看,他实在是不喜欢心蕾这个人。
  原因?不详。Andrew应该是对“后生可畏”这四个字感到质疑。恐怕对他来说,所谓的年轻有为,只不过是“初生之犊不怕虎”,一味横冲直撞,碰巧碰对地方了吧?要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,恐怕Andrew也不会放心把案子交给赋衡来处理。莫名其妙多了个21岁的余心蕾,他自然感到反感,心中肯定想着:“妳到底是谁啊?乳臭未干的小子!”
  抉择时间到了。吃完晚餐,八点钟就得出发,前往那间酒吧去了。很明显,自认对Iris曾经打过照面的心蕾对这件失踪奇案很感兴趣,如果她知道赋衡即将去展开调查,她一定马上跟上来,想要帮忙破案。所以,赋衡还是狠下心,推说想去找韦谦,独自到该酒吧去了。
  这是一间小酒吧,红色的氖光灯闪闪发亮,照耀了这条不多人的小街。这儿没有牛鬼蛇神的出入,也难怪拥有亿万身家的Andrew放心在这儿喝酒。Andrew站在酒吧门口,一看见赋衡就摇摇手,让赋衡看见他。
  “这地方不错吧?”Andrew的右手放在赋衡的肩膀上,带他踏进他从来没来过的地方——酒吧。酒吧里的音响播放着LMFAO的热门歌曲,让酒吧里的顾客全都情绪高昂,就连酒吧的调酒师也很兴奋地一边跳舞一边为顾客调制酒。
  赋衡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奇,第一次踏进酒吧。他差点忘了自己是“任务在身”,必须来酒吧里调查Iris的身份和她的下落。Andrew带他到吧台前坐下,点了一杯鸡尾酒,问赋衡想喝点什么。
  “我拿不定主意,你替我点吧!不过我不能喝酒,酒量不太好。”赋衡说,他对酒吧的饮料一无所知。
  “来酒吧不喝酒怎么行?小子,给他一杯琴酒。”Andrew笑道。
  “你和Iris见面的时候,都是在这间酒吧吗?”赋衡问道。
  “对啊!我们都在这间酒吧约会的。”Andrew四处张望,“这间酒吧小是小,不过实在是太棒了。”
  “那么,调酒师先生,你看过Iris这个人吗?”赋衡望着正在调酒的男人,他穿着一身黑白礼服,外貌平凡。
  “没有。先生,我是新来的,顶替两个月前辞职的调酒师。”调酒师说。
  “虽然如此,不过这个调酒师也是很出色的。比起以前的那位调酒师,他更能让酒吧的气氛达到更高潮。”Andrew说。
  “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调酒师要辞职?”
  “我不知道。说不定我的老板知道。Andrew知道我的老板是谁,他就在那间厢房里。”调酒师指着一间关上门的厢房,就在吧台旁而已。
  “谢谢。”赋衡向调酒师道谢后,望着Andrew,“你说你的妻子也常常出去和外遇见面吧?那么她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出去的?”
  “就在我遇上Iris的前几天,还拿走了一笔钱,好几万元。我质问她时,她随便找个借口来敷衍了事,说是她买了新包包。刚开始我不以为意,后来有个女同事向我透露,她也想买那个包包,但是价值竟然只是一两千元。我能说什么?那笔钱一定是被情夫拿走了。”Andrew谈“情夫”色变,眼神变得极为穷凶,恨不得把情夫给碎尸万段。
  “她拿走的那笔钱全是现金吗?”赋衡问道。
  “的确。我常常把几万元放在家里应急,可能会派上用场。没想到竟然是我老婆拿去‘派上用场’。她肯定不会用信用卡上酒店开房,那会留下证据的。”Andrew说,“不过,她的确用过信用卡来开房,但我还是抓不到把柄。她去的酒店并不是高级酒店,不过一刷就是订上好一段日子的房间了。”
  “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  “不知道,可能是要让情夫去住,金屋藏娇之类的吧?我曾经到那间房间去,不过那儿空无一人。”Andrew说。
  “进去房间里?”
  “不,在外面敲门,没人应门。服务生也说过,不曾看见那间房有人进出。除了我老婆之外,没有见到其他人。肯定是在里面准备好一大堆食物了,不然情夫躲在里面肯定会饿死。没错,服务生说,我老婆第一天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。结果,我回到家去检查,果然少了一个行李箱。”
  “她没有退房吗?”赋衡问道。
  “没有。只是一直延长住宿期。”
  “那间房……”
  “郭先生,如果你想要知道多一点有关我老婆给我戴绿帽的事情,麻烦你直接问她本人比较好。我委托你,是要你找到Iris,不是叫你揪出来情夫,尽管我很想这么做。开个价吧!我忘了委托费这点,忙着找Iris,找得头都快爆掉了。”Andrew打岔了赋衡的话,不想再谈酒店的事情。
  “抱歉,我只是尽可能获取更多的资料,然后才慢慢细细咀嚼,吐出那些不必要的资料,吞下重要资料。至于委托费,你不是贴了寻人启事吗?五十万令吉,我想应该就够了。”赋衡说。
  “那是让外界的笨蛋做我的眼线,帮我找到Iris。你不一样,你是我委托的侦探,而且还是帮助警方,破案无数的侦探,我不能给你五十万。”Andrew说,“我只能给你一百五十万,作为委托费,如何?”

2012年12月23日星期日

《无身份的失踪者》——第四章


  赋衡对这个叫做Andrew Tan的人做了调查,发现这个人真的就如女警员所说的一样,他在各种各样的行业当中都得到了丰厚的收入。如此成功的人,自然引起一大堆敌人,除了商场上的敌人,也包括了嫉妒他的成就。不过,外界对他的评语,褒多于贬。小时候只是个农夫的孩子,长大后先以农业来创业,最后成了大马商业龙头之一。很典型的白手起家。
  来到他的家,发现只不过是间普通的双层排屋,但是屋里却摆了两辆豪华轿车,一辆马赛地,一辆保时捷。电动门打开,他和心蕾踏进Andrew Tan的家中。忘了说,心蕾趁赋衡到警察局时,翻阅了他放在桌上的文件,对这个叫做Iris的女人起了兴趣,硬是要和赋衡一起调查这宗案子。死缠烂打下,赋衡无奈地点头答应了。
  “你好,我就是郭赋衡。”赋衡坐了下来。沙发如此柔软,他的直觉告诉他,这个沙发必定是昂贵的沙发。
  “你就是郭赋衡?伊布拉欣警长向我透露过你的事情,我还以为你应该比较老一点……你知道的,大概三十上下,或更老。”Andrew说。看来,伊布拉欣警长为了让Andrew放心,替赋衡免费打广告,大事渲染赋衡参与的大案子。
  “事实上,我只是20岁。让你误会了我的年龄,真抱歉。”赋衡笑了。
  “你好,我是余心蕾,也是个侦探。”心蕾向Andrew Tan自我介绍。
  “我几时委托妳了?”Andrew很不友善地骂道。
  “陈先生,这个女侦探是我的助手。委托费只需付给我就行了。”赋衡说。心蕾用力地捏了他一下,赋衡差点没痛得叫了出来。
  “那好吧!我是Andrew Tan,叫我Andrew就行了。”Andrew说,指示正在抹窗的菲律宾女佣倒茶,“那么,你想知道些什么?”很明显,Andrew完全无视心蕾的存在,用了“你”而不是“你们”。
  “先说你怎么认识Iris的吧!”赋衡拿出笔记本和黑笔,“你不介意我抄下来吧?我需要记录下来。”
  “不介意。”Andrew清了清喉咙,“Iris是我在酒吧里认识的一个女人。我常到那间酒吧去喝点酒,但不至于喝醉的那种。有时我也会和我的朋友一起去那儿喝酒,那儿的调酒师技术超好的,调制出来的饮料一级棒,而且离我家很近,下次我可以带你去……(赋衡笑着摇摇头,拒绝了Andrew的好意)不想吗?多可惜啊!那晚,我一个人喝酒。那时正和老婆打冷战,心情很烦,所以想借酒消愁。那时,Iris主动来接近我。”
  “我很清楚地告诉她,我是个有妇之夫,要她别烦我。”女佣把茶杯放在茶桌上,“谢谢,妳去忙妳的吧!她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,好像在哪儿见过她。她很高兴地对我唱着‘甜蜜蜜’,就是‘在哪里,在哪里见过你’的那首歌。”Andrew唱了一句。
  “我知道,小时候常常听我母亲唱。继续吧!”赋衡说,右手拿起茶匙,轻轻搅拌着茶杯里浑浊的液体。
  “我问她,我们是否曾经认识。你也知道,我是个企业家,可能在什么商业宴会上碰上哪个女生。不过,她给我的感觉很强烈,好像并非擦肩而过那么简单的,肯定有交谈又或是认识的人。她笑着摇摇头。她说她认得我是谁,不过不曾遇见我。于是,我请了她一杯饮料,好像是Martini。她说她叫做Iris,很高兴能够认识我,当场自拍后,把自拍照发送给我。过后我就回家了。”Andrew说。
  “也就是说,是她主动来认识你,对吧?”心蕾问道。
  “妳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?我都说了,Iris主动来接近我,妳到底是有没有用心听的?”Andrew对心蕾感到反感,心蕾被骂后,委屈地吐了吐舌头。
  “那么,接下来又是怎样遇上她的?”赋衡问道。
  “同一个酒吧。我常去那儿喝酒。这次也是一个人去,又碰上她了。我坐在吧台那儿,喝着我的威士忌,她突然就出现了。我和她聊了一段时间,聊得挺开心的。我不得不说,她是个很好的听众,肯听我说的一些工作上的烦恼,又或是在我谈着自己如何闯过金融风暴时,懂得赞美我。”Andrew说。
  这时,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走了过来,脸上尽是不满。这个女人并没有Iris的那种白皙,有点晒黑的皮肤,眼睛有点小,和Iris大大的放电眼不一样。细细的画眉,小小的鼻子,嘴巴也是小小的,一头黑色的短发。赋衡打量眼前的这个孕妇,猜想这一定就是Andrew的太太了。和Iris差得有点偏远,不过她也算是个美女。
  “老公!你这是干什么?为了你的那个情妇,不只报警,还每天风雨不改地到警察局去献殷勤,问警察有没有最新资料。后来,你竟然给五十万作为赏金?现在又请了侦探来调查?老公!难道你要将来的孩子,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这么不关心自己的吗?”那个女人大怒道。
  “妳在说什么啊?Iris失踪我已经够烦了,妳还整天提孩子的事!我不是陪妳去妇产科做检查,喂妳吃保健品,每天晚上帮妳按摩有点水肿的脚了,妳还奢望我什么?难道这些就不是关心吗?”Andrew愤愤地说。
  “女人怀孕的时候比较神经质一点是很正常的事,更何况你每天都往外跑,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去会情妇吗?”她生气地说。
  “别只是说我。每一晚,只要我出去,妳一定也自己开车出去,不用说,一定是去会情郎。好几次还整晚不回家,说是到朋友家去住,我问了妳好多个好友,没有一个说妳有到他们家去住!肯定是睡在情郎的身上啦!”Andrew激动地站了起来,他实在是讨厌自己的妻子替他戴绿帽,尽管自己也有外遇。
  “Andrew,我想今天并不是讨论案子的好日子,我们下次才谈吧!”赋衡知难而退,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心蕾,暗示她是时候离开了。
  “还谈?不准你谈!老公!看在孩子的份上,你就忘了你的情妇吧!”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具有杀伤力,那么Andrew已经粉身碎骨了。
  “你们先走吧!我不送了。让你们看着我们争吵,不好意思。”Andrew很无奈地望着赋衡和心蕾,双眼投射出无助的眼神。
  “今天收获不多啊!”心蕾看着边走边陷入沉思状态的赋衡,“不是吗?”
  “或许吧!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:Andrew的妻子似乎也有外遇。或许自从她怀孕后,就不再与外遇见面,所以她才会对丈夫的执着而感到极度反感。”赋衡含着棒棒糖,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。
  “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件事。”心蕾很不肯定地说,“我能够问你吗?”
  赋衡点点头,心蕾继续说:“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吃棒棒糖?”
  赋衡愣了一会儿,笑了。
  “葡萄糖是我们脑部活动是不可或缺的养分,所以我很需要葡萄糖来帮助我破案。。”赋衡解释道。
  “问题是我们只要定时吃三餐,就能充分摄取脑部所需的葡萄糖了,不是吗?”心蕾说。
  “或许吧?哈哈哈!”赋衡的右手放在后脑勺,哈哈大笑。
  “真像个小孩。”心蕾看着赋衡的笑容,不禁也笑了出来。

2012年12月16日星期日

《无身份的失踪者》——第三章


  赋衡对这宗失踪奇案,终于萌起一线希望。把所有文件放好,准备出发了。心蕾问道:“怎么了?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?”
  “算是……”赋衡把文件夹合上,突然想起警方可能也到这些地方查询Iris的下落了,不快地坐了下来,“不,可能会白忙一趟。”
  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如果我想起,我在哪里见过Iris,我会告诉你的。”心蕾耸耸肩,便转身离开了。
  傅衡再度打开文件夹,一张一张地翻阅资料,看看伊布拉欣警长是否把到车站和飞机场的调查资料交给他。他不得不说,警方在处理相关案子比自己出色了许多,也比他更有经验。除了寻找猫狗之外,他还是第一次接下失踪案子。像警方如此出色、更多经验都无法找到Iris的下落,赋衡的自信开始有点动摇。
  赋衡看着调查报告,含着棒棒糖,发现警方调查车站和飞机场的结果是一无所获,大家不是以没看过,不然就是以人太多记不了来回答警方的问题。也对,一天里有那么多乘客,怎么记得了呢?警方不甘示弱,向车站和飞机场索取闭路电视一两个星期的录影,看得眼睛发麻了,还是一无所获。
  他叹气,Iris实在是太神秘了。再看了一眼Iris的照片,皮肤十分白皙,接近外国白人的肤色,不过眼珠并不是白人的蓝色,只是亚洲人的暗褐色。眼睛大大的,细细的画眉,精雕细琢的小鼻子,红润的性感嘴唇。染成褐色的黑色长发,只有一些部分的头发被染成褐色。虽说给赋衡的印象是这女子长得妖艳,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,这个女人的容貌绝对有办法让一个男人变成笨蛋。
  看来必须联络这个笨蛋,问问他有关该女子的事情了。赋衡心想。
  他抓起手机,看着报案者留下的个人资料,边看号码边按手机,最后按了一下拨号键,手机就传来“嘟嘟”声。电话才刚通不久,就听见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。
  “请问是Andrew Tan吗?”
  “是,我就是。请问你是谁?”
  “你好,我叫郭赋衡,是个侦探,正在调查Iris的下落。据悉你认识她,我希望我们能够见个面,谈一谈。”
  “我不确定你所说的Iris是不是我认识的Iris。把她的照片发送给我,我才告诉你。”
  “好吧!”赋衡挂上电话,心想怎么会有如此麻烦的人。没办法,只得把Iris的照片拍下来,发送出去。才发送不久,对方打电话过来了。
  “我正在找她!请问是谁委托你的?”
  “警方。算是警方”
  “什么?你该不会是恶作剧吧?”
  “约个时间,我到你家去拜访。如果不相信我,可以到你最近常去的警察局问个清楚。我不急着要你相信我,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到你家谈一谈。”赋衡说,“把日期、时间和你家住址发送给我就行了。”
  挂上电话,赋衡闭上双眼。他已经撒网,等的就是收网的时候。到时,会不会有大鱼,会不会有好多收获,这些还是未知数。唯一肯定的是,和报案者见面,必定能够获得一些资料,不单单是这文件夹里的资料。这些资料,还不足以推算出答案。现在除了和报案者见面,基本上,赋衡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。
  不如到警察局一趟,问问其他警员对这个叫做Andrew Tan的报案者有什么印象,又或是什么感觉,对自己与他的见面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帮助的。没想到,才刚回到家里不久,又要到警察局去了。没办法,为了工作,为了五十万的赏金,为了赚钱娶心爱的徐静,他只得这么委屈自己的休息时间了。况且,休息得越久,越难重新调整。
  他拿起车钥匙,走下楼去,准备出发,回到警察局去。没想到,又困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了。赋衡很不快地伸懒腰,望向车外。大家为了方便而购买汽车,结果导致交通阻塞,不知这是方便了大家,还是不方便了大家。
  突然,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。赋衡摇摇头,刚才一直想着案子的事情,都忘了用餐。午餐,不用也罢。待会儿去警察局的时候,到邻近的便利店买些零食来充饥就好了。一路上,赋衡根本没有心思去推理Iris的身份和行踪,全怪自己的肚子坏了他的大事。
  买了面包配Kit Kat巧克力,囫囵地吞了下肚,匆匆赶到警察局去,警员又是不怀好意地望着他。赋衡这回没辙,要找的不是伊布拉欣警长,而是普通警员。他走到林警员面前,向他问好,对方很不屑地哼一声。
  “林警员,请问你对Andrew Tan有什么感觉?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?”赋衡问道。
  “没什么感觉,只是天天来警察局,对他有点反感。”果然不出所料,林警员根本不想理会他,只是随便回答他,敷衍了事。
  赋衡硬是挤了个微笑,向他道谢。他在警察局里四处张望,希望可以找个比较和他没有过节的警员。没想到,竟然是如此的难。赋衡走向一个女警员面前问安,然后问了同样的问题。她胸前的名牌写着Jennifer Koh,也就是她的名字。
  这个女警员的责任感很强,就因为如此,曾经一次失误而被赋衡骂得哭了起来。虽然她和林警员一样,不想理会眼前的少年,不过还是给了回答:“Andrew很紧张他的情妇,似乎完全不怀疑他的情妇是个骗子,骗财的老千。他急着找情妇应该不是为了那笔钱,因为他家有的就是钱。说不定他是为了劝说情妇,继续做他的情妇。很奇怪的人。”
  “那妳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?”
  “白痴,又或是蠢材。大家都很肯定地告诉他,这个情妇接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金钱,他却不这么认为,认定他和情妇之间肯定有爱情的存在。傻是傻,不过真能赚钱,几乎每一个行业都能让他发达。”Jennifer说。
  “所以他算是很坚持的人?”
  “从他风雨不改,每天都来警察局的情况来看,他的确很坚持。我们已经对他反感了。”
  “谢谢。”赋衡笑了。这时,他收到了Andrew的简讯,约好明天早上到他家去谈一谈。
  “不用客气。希望你能够尽快找到Iris。”Jennifer转了身,准备到茶水间去,突然想起了什么,叫住了赋衡,“尽快找到她,虽然我不喜欢你。他很烦,这一切就靠你了。”
  赋衡拍拍胸膛,再三保证自己能够找到Iris,只是可能会需要警方的帮助,因为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。她笑了,说:“那我可不能再犯错了。”

2012年12月9日星期日

《无身份的失踪者》——第二章


  经房东的同意后,赋衡把自己的家改装成一所私人侦探事务所。“郭赋衡侦探事务所”八个字的小招牌就钉在门外。在住宅区里,这个小招牌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。赋衡的房东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,把赋衡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,照料他的生活起居。赋衡把一楼的客房改成书房,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书籍,除了知识性读物,也有小说、诗集、名著等。
  放了招牌后,他接过几宗无法引起兴趣的案子,例如:找找宠物猫狗、调查伴侣是否出轨等,没有办法让他的脑细胞满意。虽然每一宗案子都成功解决了,不过他还是遇上经济上的窘境。大家一知道郭赋衡是个20岁的侦探时,就露出瞧不起人的眼神,认定赋衡不可能是个出色的私家侦探,案子自然越来越少了。所幸房东有个住在美国的儿子,每个月都寄了可观的赡养费,房东不至于被迫吃杯面过日子,也没有追讨赋衡的房租。
  虽然如此,因为房子还有一间空房,房东决定把那间空房子租出去。大家知道住在一间侦探事务所后,对其房间兴致缺缺,所以空房一直是空房,没有租客愿意住下来。
  不过,今天赋衡回到侦探事务所时,发现房东挂着的“有房出租”的牌子消失了。难道有个没钱的租客想要一间价廉物美的房间,又或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女孩,看上这间月租只要几百块,还包水电和伙食的房间?
  赋衡下了车,一踏进客厅,发现自己猜对了一半。的确是女孩,的确是看上这间价廉物美的房间,不过不是因为贫穷,也不是离家出走。这个女生年纪轻轻,看起来入世未深,带点稚气,应该二十上下,和自己 的年龄相近。
  她一头茶色的短发,前边的头发超过了她自己画上的眉毛,至少赋衡是这么认为。戴着大大圆圆的墨镜,娇小的鼻子,樱桃小嘴,瓜子脸,白皙的肌肤。个子不大,大概160厘米左右,穿着黑色衬衫配牛仔裤,很普通的打扮。她坐在沙发上,和房东聊天着。
  “赋衡,这是新来的租客,叫做……”房东介绍她,让赋衡认识。
  “余心蕾,对吧?”赋衡虽然和眼前的这个女生不曾相逢,不过却听说过这个女生的事情。
  “你怎么认识我的?”那位女生很惊讶地问道。
  “我们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同行。”赋衡说。
  “可我不认识郭赋衡啊!”心蕾承认她是一名侦探,但她不认识眼前的天才侦探。
  “这正常。我个人比较收敛。”赋衡说,准备上楼去。
 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是不是说我很炫耀,急着要成名?”心蕾大嚷道。
  赋衡不理会她。余心蕾,是个年轻侦探,但他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,曾经帮助警方侦破不少案子,常常上报的一个女侦探。赋衡的一个朋友常常告诉他一大堆有关年轻侦探的事情,司马庆这个名字也是对方告诉他的。
  赋衡来到他的睡房,经房东的整理后,不再是杂乱无章,到处都是文件夹的睡房(当时只能勉强称为睡房)。以前伊布拉欣警长交给他案子时,都会像现在一样,交给他有关案子的文件夹。就算侦破案子,也没有把文件夹丢掉,日子一久,自然是文件夹堆积如山了。现在,他把所有已侦破案子的文件夹都丢掉,房间却一个文件夹也不剩了。
  赋衡把文件夹放在桌上,开始翻阅伊布拉欣警长交给他的警方调查报告。
  情妇,真实姓名不详,常称她为Iris。华裔女子,口操流利的中英文,对吉隆坡很了解,可能是大马籍女子。住址不详,因为情妇从不告诉他住址,怕别人的闲言闲语。联络电话不详,情妇以公共电话来联络他。职业不详,情妇也对此保密。至于电邮,这点倒是有的。警方的报告显示,电邮使用的是伪造的资料,IP也不是固定的,总是在不同的地方,唯一的共同点就是,都属于吉隆坡内,提供Wi-Fi服务的公共场所。
  这下怎么查啊?除了一眼就能看见的和她的电邮之外,报案者竟然对其他资料一无所知,只知道她有个欠债累累的哥哥,赋衡摇摇头,这恐怕也是假的。类似的欺诈案屡见不鲜,赋衡早就司空见惯了,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受害者总是一头栽下去。
  报案者留下了他的联络电话和住址,让警方能够与他联系。而事实上,他大可不这么做。因为伊布拉欣警长说过,这个男人每天都到警察局去追问情妇的下落。然而,拥有更好的条件、更多查询途径、更多人手的警方都对这个Iris的情妇毫不了解。经警方的搜索下,根本一无所获,更何况是只靠单薄力量的赋衡呢!
  赋衡看着摊开来,放在桌上的资料,左手下意识地伸前,从桌上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棒棒糖。到底要怎样把这些资料转换成答案?这些资料在一定的意义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,赋衡必须做的事,无非是把重要的那一点揪出来,应用在推理的方程式上,Iris的身份绝对水落石出。
  问题是,这些资料对自己推理有多大的帮助。现在赋衡正办的不是什么杀人事件,而是失踪案。他需要更多的资料,更多有关Iris的资料。大概是警方机械性地对报案者进行质问,所以得到的总是相反的。或许赋衡的推理能够派上用场,能够在这宗失踪奇案当中,找到一些蛛丝马迹,探索出Iris的所在地,并把她交给警方——欺诈了报案者一大笔钱。
  就在赋衡的思绪正飘向报案者时,房门传来“叩叩”声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赋衡说了一句“请进”,把目光移向房门,站在门口的是个女性,不过不是中年的房东,而是和他一样年轻的心蕾。
  “有什么事吗?”赋衡把棒棒糖从嘴里抽了出来。
  “我总觉得,你就是那个侦探!”心蕾望着赋衡手中的棒棒糖说。
  “招牌都写上我的名字了,我不是侦探的话,谁会是呢?”赋衡冷冷地说。
  “不!我指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侦探,他总是有一个棒棒糖在身边的。”心蕾说,“不过,根据我朋友的描述,应该不是你吧?”
  “除了我之外,还有一个年轻侦探,也带着棒棒糖的?”赋衡坐直了腰,没想到竟然会有和他一模一样的人。
  “对啊!我朋友说,那个人有很严重的黑眼圈,脸色很苍白,眼睛睁得很大,看起来很像神经病,不过他很聪明,帮助警方破了不少案子,常常去警察局帮忙的。”心蕾说。
  赋衡“噗哧”一声,笑了出来。心蕾感到费解,一脸疑惑的样子。赋衡摇摇头,从抽屉拿出一张自己去年和伊布拉欣警长的合照,放在桌上,说:“说了那么多个‘很’,现在应该给妳‘很惊讶’,这个照片上的人就是我。”
  以前的赋衡,就和心蕾所说的一样,看起来就像个精神失常的病患。自从父母车祸中丧命后,他变得忧郁,渐渐憔悴。和徐静交往后,渐渐走出阴影,心情开朗了不少,外形竟然变了好多。
  “差得好远。真的。”心蕾很怀疑地望着他,“先别说这个了,刚才大家都没有好好地认识对方。我先自我介绍吧!我叫余心蕾,今年21岁,攻读心理学,柔佛人。”
  “郭赋衡,20岁,私家侦探,吉隆坡人。”赋衡把棒棒糖放入口中含着。
  “你在调查什么案子啊?”心蕾望着Iris的照片,“咦,这个女人……我曾经见过。”心蕾把照片拿了起来。
  “是吗?我正在找她。妳几时见过她?在哪里见过她?”赋衡睁大双眼,马上站了起来,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生竟然能够帮助他破案。
  “是啊!可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……”心蕾弄了弄墨镜镜框,“等我想起了,我才告诉你吧!为什么你要找她啊?”
  “她失踪了。伊布拉欣警长希望我能帮忙找到她,而且她可能涉嫌一宗诈骗案。”赋衡坐了下来。
  诈骗案?对了,如果她真的是一个骗子,那她已经离开吉隆坡的可能性很高,说不定南湖车站或是飞机场的售票员当中,有谁记得这个人的样子!

2012年12月2日星期日

《无身份的失踪者》——第一章


  赋衡把车子停好,下了车,很帅气地启动车子的保安系统,来到警察局。一个姓林的警员走上前来,赋衡知道这个林警员一向来对他不满,因为赋衡常常把警察当作自己的搜查工具,像个指挥官一样下命令。
  叫做林德水,不过因为习惯叫他林警员,所以差点忘记了他的名字。赋衡心想。
  “伊布拉欣警长在办公室里等你。”林警员很不耐烦地说。被自己的上司命令来“迎接”自己不喜欢的人,也难怪会露出那张眼睛中心点在赋衡之上一点点的脸。
  “谢谢。”赋衡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过去常常出现在茶水间,那些不满他的警员通常都会聚集在那儿说他的坏话。所以,他决定要和这些警察好好相处,一直被人说长道短,很不是滋味。
  赋衡踏进警察局,几个警察望了他一眼,然后很厌恶地瞪着他,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秒,然后继续工作。赋衡很无奈地向他们问候,倒是有几位女警员很友善地回应了他的问候。
  赋衡停在一扇门前,上面写清了这扇门后的地方——伊布拉欣警长的办公室,同时也是该警察局最大的私人办公室。他很礼貌地敲了三下门,听见伊布拉欣警长那马来口音的“请进”两字,他打开了门,踏进办公室了。
  里面坐着一个马来男子。他拥有一张国字脸,留了胡子,一头乌黑的头发,浓密的眉毛,炯炯有神的大眼,鼻子有点大,嘴巴正叼着一支香烟,穿着烫得一点皱褶也没有的警服,身材魁梧,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很严厉,不苟言笑。事实上,他常常和大家一起聊天说笑,所以人缘超好的。对工作严格,对他人友善,对家人疼爱,对赋衡呢?佩服。
  伊布拉欣警长正忙着,大概是最近的罪案有上升的趋向,让他的工作量上升,没办法,警方天生就是人民的保安,罪犯的杀手。
  “警长,如果我是你,我会把放着其他案子的文件夹先搁在一旁,如果放在办公桌上,不仅占位子,自己也无时无刻地被这些文件夹提醒,还有很多案子没侦破,心情就会变得烦躁。用这种心情来处理案子,人民会对你们的破案率越来越不满意哦!而且,整理好办公桌,会让自己有点成就感,这样一来,处理案子也比较顺心了。”赋衡看着桌上的文件夹,很凌乱。其中一个文件夹打开着,受害者是一个男人。
  “赋衡啊!这是要提醒我,还有很多案子没侦破,所以才会刺激肾上激素的分泌,让大脑能够转快一点。”伊布拉欣警长把香烟放在烟灰缸,熄了烟。他知道,赋衡不喜欢烟味。
  “这叫做变态。”赋衡坐了下来,“说吧!那宗失踪奇案。找人这回事,我不一定能够帮上忙,你们拥有足够的人员可以寻人不是吗?”
  “问题在于,这可不是一宗简单的失踪案。”伊布拉欣警长无助地望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夹,“糟了,那宗案子的详情去了哪儿……”
  “所以才叫你整理好桌子啊!如果不是娶了一个好老婆,你的家一定是令人发指的小型垃圾场。”赋衡曾拜访伊布拉欣警长,他的老婆为了打理家,自己辞去了工作,当个家庭主妇,不聘请任何佣人,把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。
  “先别说我了,你和徐静的关系如何了?”伊布拉欣警长一个一个翻找。“不是这个……”他小声地嘀咕。
  “过得去。”赋衡不擅于用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感觉。中学时期的他,几乎科科都满分,就只有语文科总是和他过不去。让争夺全级第一的“比赛”更具有戏剧性,不过他倒是没有一次失败,老是获得全级第一。
  “就只是三个字而已?你该不会为了案子而冷落她吧?如果真是这样,我不能再把案子交给你了。如果无意中毁了这段天造的良好姻缘,我可承受不起。婚宴记得请我,不过一定要halal的,别把乳猪摆在桌上。”伊布拉欣警长开玩笑说,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,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文件夹都是黑色的。
  “下次在文件夹前贴个标签,找起来也比较方便了啦!”赋衡不禁摇摇头。
  “对不起啦!”伊布拉欣警长把文件夹展开,里面有一张纸,上面填写着一个很不完整的个人资料,照片处是一个长得有点妖艳的女子。
  “资料不全?”赋衡扬起眉毛,“报案者与失踪者有什么关系?”
  “失踪者是他的情妇。他说他的情妇很神秘,这让他感到更着迷,难怪会有人说什么‘A secret make a woman woman’的。”伊布拉欣警长很无奈地说,“他报案的时候,说他的情妇已经两三个星期没和他见面了。平常都是一星期至少见面五次,多频密啊!”
  “挺频密的,看来他的夫妻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赋衡看了一眼个人资料,“他连自己情妇的住址和联络电话都不知道?她该不会是刚交上的情妇吧?”
  “情妇从不带他去她家,说什么怕别人的闲言闲语。情妇总是用公共电话或电邮来联络他的。”伊布拉欣警长说,“这男人也真糊涂,怎么不会感觉到她来自诈骗集团的。”
  “被爱情或美貌冲昏头的男人,很少会考虑得如此认真。”赋衡笑了笑,“等一下……你说的诈骗集团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“失踪之前,他给了情妇一大笔钱。情妇说她的哥哥欠大耳窿钱,自己是哥哥的担保人。哥哥潜逃后,大耳窿每天都上门找她,还恐吓她再不还钱就杀了她。早干什么去了,对眼前的女人毫不了解,给钱时竟然如此豪爽。”伊布拉欣警长说。
  “过后就失踪了,所以你才会认为她来自诈骗集团的。”赋衡手托着下巴,“这应该是警方的责任吧?寻找老千骗子,我没有千里眼这种通天的本领啊!”
  “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帮忙,如果你不想接这宗案子也罢。他到处贴寻人启事,说只要找到他的情妇,就有现金五十万令吉。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除了你,我想我也可以找找其他私家侦探。”伊布拉欣警长对赋衡的态度感到不满,把文件夹合上,准备收了起来,“要不是他每天都来警察局,我根本也不会劳烦你这个年轻的破案高手啊!”
  “了解。可我没说我不接这宗案子啊!”赋衡赶紧用力按着文件夹,不让伊布拉欣警长把文件夹给收起来,“五十万令吉……看在我常常暗中让你立功的份上,就给我机会赚一点钱买钻戒吧!”
  “这么快就要求婚啦?”伊布拉欣警长笑了。
  “你自己也说了,我和徐静的恋情是一段天造的姻缘了。心动不如马上行动,不是吗?”赋衡拿起文件夹,准备离开了。
  “可你才20岁啊!这么早结婚,不太好吧?”伊布拉欣警长说。
  “或许吧!”赋衡推开办公室大门,转过头来,露出调皮的笑容,“放心,我不会请你喝上苍不允许的喜酒。不会有乳猪,相信我。”